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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恪的手掌本就宽大,为防抓破疮口,戴了没有指套的棉手套,手指可怜兮兮地挤在布料里,显得更加宽大了。
楚棠修长白皙的手放上去,就像上好的冷白玉搁置到了一个笨重的座台上。很快,座台翻了过来,像一座小山翻转,努力弯曲手指,回握住了楚棠。
“难受吗?”楚棠问道。
棉布太厚了,郁恪手指弯曲不了,一只手使不上力,握不住楚棠,只能虚虚牵住两只手指,他便像忍不住了一样,伸出另一只手来,极其珍而重之地、轻柔地抱住了楚棠的手。
“不难受。”郁恪笑道。
宫侍都被郁恪遣出去了,殿内只有他们两个人。两人之间隔着一扇朱红色的门,郁恪生怕碰到楚棠,只从里面打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只够他一上一下伸出手来。
楚棠低头看着郁恪微微颤抖的双手,声音平静:“哪里难受?”
郁恪轻轻摩挲他的手的动作一顿,没过多久,他难过的话语响起,配上他原本低沉沙哑的嗓音,活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大男孩,在向他最信赖的人诉苦:“脸难受,脸上长了疹子,好疼……哥哥,我会不会变丑?”
楚棠想了想,回答道:“会吧,听说长了天花的人,好起来后都会留疤。”
门上响起“嘭嘭”两声,像是什么碰撞到了门,闷闷的。
楚棠都能想象到郁恪整个人靠在门上的情景。
他这样别扭地伸着手出来,门后定会歪歪扭扭地站着,联想到平日里郁恪爱歪头靠在他肩上撒娇的一幕,他此刻应该还把头靠在门上,说不定那两声碰撞就是他额头敲门发出来,那场面,要多郁闷就多郁闷。
郁恪闷声闷气道:“我不要。哥哥本来就不喜欢我了,再毁容……我就更没机会了。”
楚棠眸光闪了闪,似乎闪过了一丝笑意,声音却半点儿听不出来,正经道:“我说笑的。陛下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上天爱惜这样的相貌,不会让你毁容的。”
“哥哥嘲笑我,”郁恪听到他的赞美,居然没高兴起来,低落道,“你在安慰我。可我知道的,就算好了,也是会留疤的。到时候我就没脸见你了。”
是没脸见你,而不是没脸见别人。
郁恪也只有在楚棠面前,才会这样像女人一样在意自己的脸。
楚棠眉尖挑了挑,是一种很漂亮动人的神态:“我不在意长相如何。”
郁恪两只手掌合在一起,中间是楚棠冰凉的手,那厚厚的布料快要将他的手都给捂热了。
“真的?”郁恪声音染上了惊喜,不一会儿又失落了下来,“那万一我活不下来呢?”
楚棠道:“怎么会?陛下吉人天相,自有神佛庇佑。”
郁恪嘟囔道:“哥哥安慰我也不用点心。”
“会活下来的,”楚棠的声音明明淡淡的,却莫名有一种让人镇定下来的力量,道,“我以前也患过天花,不也活下来了吗?”
郁恪惊讶万分:“不可能!”
楚棠全身上下就没有半点儿疤痕,怎么可能患过天花?
他立刻收回手,像是怕楚棠下一秒就碰他似的,笃定道:“你骗我。哥哥你快走,不要染上这病。”
郁恪要关上门,就听见楚棠淡定道:“我骗你做什么?”
楚棠没有半分要闯进来的意思,似乎只是在陈述事实,却有着令人相信的从容。
患过天花的人,好像不会再患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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