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初小说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2 杉屋(第1页)

将人脸踩在脚下的感觉很异样。

让我想起小时候外祖父捕鱼船上的金枪鱼,重达400多磅的蓝鳍金枪鱼,用高强聚乙烯材料鱼线从海中拽出,醉酒的胖大相扑手般仰面摔上了甲板,船身剧烈颤摇中,外祖父上前一脚踩上大鱼的鳃,对我和仙道大叫:“快把锤拿过来!”老渔夫特有的一种本领,抡起锤在鱼鳃和眼之间的某点一敲,将那滚跳着要把船掀翻的大鱼敲得厥过去,却并不至于死去——“这招只教你们两其中一个,”外祖父说着,“看你们表现。”一边欣赏儿童的政治斗争,他一边整治那相扑手般的大鱼,很快以一个相当不赖的价格,卖给了来港口收货的东京五星级酒店。

这家伙叫安田还是潮崎来着?我望着被我踩在脚下,嘴里淌出涎水的家伙。这家伙当然既没有400磅,也不够格卖去星级酒店,我是为什么揍他来着?哦,他的球服。在教学楼的过道里遇到时,这家伙明明一副战败俘虏样貌,走路那样耷着肩缩着膀——十六七岁就显露出软弱、犹疑、注定一事无成的六十岁一生,他身上竟然穿着鲜红的,印着“shohoku”logo的篮球队球衣。真是令人气不打一处来!

未能成功“谋杀”流川枫,难不成我还不能成功“谋杀”一个无名之辈?

“放、放开我!”

那家伙在我脚下结结巴巴地叫着,“放、放开!今、今天不行!”

听起来就像假如是昨天或明天,他很乐意奉出脖颈请我上去跳蹦床似的。

“唔?怎么偏今天不行?”

“要去乘、乘车了,今天下午和陵、陵南有练习赛,我要去乘、乘车了——”

练习赛,我当然知道这个屎一样的练习赛。我想起上礼拜仙道那家伙曾不怀好意地邀请我,“哦下周,有场和你们湘北的比赛呢……虽说你不敢上场,总敢过来陵南玩玩吧,应该是五月一号下午两点二十吧……”

“你去做什么?”我用匡威erx260的鞋底抵着那家伙的脸,“别告诉我,湘北已经拉胯到连你这个弱鸡也要上场?!”

“我、我要去赛前帮忙打扫体育馆……”

不知叫安田还是潮崎的家伙,涨红着腮,那软弱、犹疑、注定一事无成的反抗可远远比不上蓝鳍金枪鱼,我那陈旧性韧带损伤的左腿,足够将他踩扁,他忽然抻着脖子大叫一声:“当然如果万一让我上场!我万死不辞!”

“滚你妈的蛋!”

我撒开脚,在这家伙的屁股上恶狠狠踹了踹。什么狗屁“万死不辞”,这种只该缩在墙角啜泣着说“求求你,小人上有老下有小”的家伙,居然抢起了丰臣秀吉的台词。我望着他穿着那条红球衣,踉踉跄跄地死里逃生去了。

5月1日,我仍记得早上撕掉的那张日历,12:05,我瞥一眼腕表上的时针和分针。

“……应该是五月一号下午两点二十吧,比赛嘛就顺带看看好了,恐怕不会很好看就是了,当然,我会尽量给你们湘北的小朋友留点面子的。”小我一岁的讨厌表弟的讨厌声音,又在我脑海中响起来。

那天在海边碰到仙道彰,被他拽去了附近的一家杉屋吃乌冬面。我仍记得是1983年,渔村里开了第一家杉屋,临近港口码头,门前挂着脏兮兮的靛青松风图样布帘,渔夫们你推我搡着走进去,时常擤一把鼻涕甩上贴满旧报纸的店墙,九岁的我和八岁的仙道刚挨了外祖父的揍,说好挨得更重、令脸孔更丑的一个请客,我们第一次走进杉屋,我学着他摆出那种老雇佣兵进酒馆的大模大样,像他传授的那样“绝不透露出一丁点菜鸟的胆寒”,在渔夫们的大声嘲笑中,我和他坐上油腻腻的吧台,一人狂吞了一碗乌冬面,本该付款的他却提前溜了号。至此近十年,这家以店面狭窄、价格低廉、老板悭吝著称的连锁快餐馆,成了我和仙道的惯例见面地点。

店内安装了玻璃自动感应门,铺着波普风格圆点地毯,仿造文艺咖啡馆那样摆着七八张小巧、精致、对于吃大份乌冬面来说过于局促的咖啡桌。我们在其中一张桌边坐下,我故意摆出僵硬、不自在的样子,期图早点结束和对方的会餐,当然嘛,仙道全然不在乎。一坐下,他环顾四周,自说自话地点评了一通这家杉屋的装潢,“什么嘛?比其他分店附庸风雅这么多。”

除了玻璃门上张贴一句“今日诗抄”:“我要盘子,我要杯子,我要小小的勺,我要蘸着酱油,我吃着我。”店内黑色墙面上悬挂有一列白框摄影作品,主题大约为“名人在海边”,等候餐点上桌之前,仙道相当无聊地猜测了一会儿其中一张相框里的美艳女郎是谁,他一会儿说是玛丽莲·梦露,一会儿说是费雯丽,老板是个戴着无框眼镜、枯瘦如柴的中年女人,将两碗乌冬面端上来——分量少的像两碗美式咖啡,她用平板无波的语调纠正仙道,那是“朱迪特·戈蒂耶”,“一位曲高和寡的法国女诗人”,她的语气差不多在暗示“就像我一样”,并指着戈蒂耶旁边一幅男子肖像说是“约翰·阿加德”,“别处再没有他那样纤细、残忍的动物诗歌!”似乎生怕被这个徒有其表的年轻人说成是“阿诺·施瓦辛格”。

仙道吃着面,差不多是在咖啡里寻找方糖,他说他转学来陵南高中已经一年多了,“现在自己租了一间一居室,就在附近的公寓区,唔,楼下有菜市场,能买到新鲜罗勒和不赖的帕尔马奶酪,可惜最近燃气灶坏了,不然今天那条黑鲷,倒可以请你去家里吃罗勒酱鲷鱼。”

这种客套话,我当然并不信,既不信他愿意请我去他的寓所,也不信他有耐心为我烧鱼。在渔村时,我从未见他烧制过一条鱼。我想起他那条又馋又赖的狗来——叫津多吧,那时他钓鱼无非是为了喂狗,因外祖父信奉渔民的狗该和渔民一样顽强自立,绝不愿掏钱买“美国人发明的骗钱狗粮——自从明治维新以来和英语课一样腐蚀着大和民族!”那条狗因此日渐有了鱼生美食家的修养,黑鲔晓得先吃腹肉,鸡鱼晓得先吃肥美的中腩,倘若活着,上《读卖新闻》开个美食专栏,点评哪个季节、海湾的鲷鱼最“符合狗的脾胃”恐怕不在话下。

“津多死了有两年了?”

“三年。”

“难受吧?”

“嗯,今年刚为它出孝来着。”

他那信口开河的口吻,我一听已知道,这家伙特地把我叫来吃面,却根本心不在焉,他并不真正想和我聊天。我还是王牌三井的那几年,倒可以单方面让话题突进,可以再聊聊外祖父、外祖母,几个月前,母亲给我看了外祖父那张诊断写着“阿尔兹海默症”的病历,固然,也不会比“老狗之死”更令他动容。外祖母的心脏问题,他大约倒也关心。我也可以问问他,他母亲和继父共同经营的那家“田中有机农产品公司”可看到了前景,他那两个同母异父弟妹,随着年龄增长,可还像小时候那样好相处——他一人跑来神奈川是不是有这方面的因素。

“说真的,干嘛从国际大都市转学来我们小地方?”我到底耐不住好奇。

“钓鱼方便啊。”

我当然仍一个字也不信,“你不会真搞大谁的肚子来乡下避风头的吧?”

他笑笑:“哇,又被你猜中了。”

上一次和他见面,已是一年多前。我代表不愿出席的父母和外祖父母,一人参加了我的舅舅——他的父亲的葬礼。当时他看起来春风满面,不说在葬礼上像个金榜题名的探花郎吧,至少自在得不太像话,我记得他站在灵堂前翩翩有礼地同一位年轻女士低声谈话。

“说起来,都说你在舅舅的葬礼上搞大了他住院时女护士的肚子?”

谈论葬礼上的艳遇倒是疯狗三井的拿手好戏。

“哦,”他喝一口杉屋免费的麦茶,那茶几乎没有滋味,他似乎在头脑里搜查了一下我说的是谁,“你说大沢啊?”

“真的有一腿?”

“她差点当了我第五任‘后妈’,我是说,假如片山再多活一个星期。”

热门小说推荐
重生之妖神大帝

重生之妖神大帝

沧海桑田,万年时光,不过弹指间。第三十九重天之上得天独厚的天之娇女,风灵在新婚之夜被自己的夫君四方水君一剑刺的灰飞烟灭。到死都不知道原因的风灵却并没有真正死去,一缕神魂被伴生的至宝守护着,在世间浑浑噩噩游荡,直到两万年之后的某一天,如梦初醒。从今往后,就做个无情无爱的妖神,从今往后,就做个无法无天的妖神,从今往后,就做这天地之间唯一的主人!...

俗世妖人

俗世妖人

巴中许秀,人在山城,剧本杀线下店老板,前狼人杀大神,风水世家出身,胰腺癌晚期患者。爷爷去世,留下一具毫无生机的绝世美女,为了求活。许秀不得不拖家带口,领着一家子老弱病残,拳打南天门敬老院,脚踹地府幼儿园,挣扎求存,打出一片天地直到有一天,这个世界上,最强的魔王拦住了他,对他说不许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俗世妖人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一品婚爱:独溺娇妻

一品婚爱:独溺娇妻

为了调查家人死亡的真相,她甘愿委身于他,夜夜承受他疯狂的欢爱。一次又一次的误会让彼此沉浸在痛苦的折磨当中。明明深爱,可是却百般玩弄不允许任何男人窥视!心底那份如刀子划过一样的剧痛,不断的绞噬着彼此的身与心。...

七零小军嫂

七零小军嫂

下本媳妇她成精了专栏求预收1972年的夏天苏若正收拾着行李,过几天她就要去青大读书,那里还有一个未婚夫正等着她。可是一觉醒来,她却成了一个偏僻乡村的知青,床前站着一个陌生的军装男人,床头有一个娃正叫着她阿妈。她转头,就看到破旧的床头柜上,有一个日历,上面印着,1977。苏若我还是个宝宝呢!可是这个男人,好帅!她的脸红了。苏佳重生归来,举报继妹,逼她下乡,抢她男人,以为这样继妹前世的气运就都会落到她身上,结果没想到继妹竟然嫁了个更有权有势的回来了苏佳男人还你,咱还能做好姐妹吗?苏若麻烦脸拿来给我踹一下先※双更,每天早上900晚上1800更新下一本求收藏支持林舒是村东林家的姑娘,长得漂亮又精致,大眼睛水灵得像是会说话。她娘是城里下乡的知青,村里唯一的老师,她爸是转业军人,在县城里上班。所以林舒不仅人比别人长得漂亮,好看的衣服好吃的东西也比别人多上许多。林巧推了林舒下河,她想只要林舒死了,三婶过继了自己,那林舒这一世所有的福气都是她的了。小桃花精醒来就在这个名叫林舒的姑娘身上。她是林舒她娘种下的小桃树成的精,要报恩。注女配重生,女主是小桃花精,自带福运和赠人桃花属性专栏最新完结古言欢迎一阅哦明舒前世身份被夺,流落乡野,误成为燕王赵景烜的侍妾。而堂妹夺了她的身份,享受着她母亲的一切,伯父也踩在他父亲的尸骨上享受着皇家的恩宠。及至燕王成为独揽朝纲,只手遮天的摄政王,有人又处心积虑的毒杀了她,好让堂妹可以作为她的替身嫁给燕王。她毒发身亡,再睁开眼,竟然一下子又回到了十年前,成了那个即将被卖去艺坊的八岁小姑娘。更多完结文在作者专栏哦皇后她想嫁人外戚之女娇妾为后姝色无双绝色多祸害民国贵女本文参加科技兴国主题征文,参赛理由女主创新古建筑文物修复技术,致力科技兴国。求小可爱们的营养液和霸王票支持哦...

没人告诉我这不是游戏

没人告诉我这不是游戏

所以剥削百万人,有个前妻,应该很合理吧?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强度党,左昌认为结婚只是游戏机制,是为了获取胜利的正当手段。感情是没有的,回报是丰厚的。当他受天神邀(po)请(hai),亲身来到游戏世界后一边留着眼泪,一边将柴刀架在他脖子上,是因为爱吗?为了留住他,所以不得不打断他双腿,是出于想念吗?要让他成为树木的养分,从此永远陪伴她,是源自眷恋吗?原来他们之间,除了利益之外还有其他吗?血蔷薇,我现在非常害怕。左昌将军,您是指什么呢?左昌看着毕恭毕敬站在他面前的金发女子,说道你明知故问。血蔷薇歪头是害怕受您迫害的忠臣义士来刺杀您?这的确是个问题。不是他们。那么,一定是害怕那些‘亡国的王族’前来报复?在征服世界的过程中,您吞并摧毁了许多文明。也不是他们。我知道了。是看到了那些被你剥削奴役,最终在您残酷统治下死亡的平民鬼魂了吧!百万鬼魂,不好对付呢。没人告诉我那不是游戏!...

我的魔王老婆超宠我

我的魔王老婆超宠我

老婆,你为什么把那个妖族小部落给屠戮了?因为它们对你心生歹意,怎可饶恕。那刚才的人族部落呢?对我很热情啊,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把他们灭了。哼!有个人族丫头对你存有情愫,岂能放纵。可我是人族啊,你这么做我很痛心的,是不是欠亲亲?害羞哪有。...

每日热搜小说推荐